NFT能讓攝影記者實現財富自由嗎?

NFT能讓攝影記者實現財富自由嗎?

美聯社“市集”出售的NFT作品《塵》(Dust)

2004年4月30日,阿富汗喀布爾,一陣風吹過,捲起了塵土和阿富汗女人的頭巾。該幅作品簽名版售價0.22100以太幣(650美元,約合人民幣4131元)。Emilio Morenatti/美聯社

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曲俊燕寫文

今年1月,美聯社宣布與科技公司Xooa合作,推出一個基於區塊鏈技術的攝影NFT平台,名曰“市集”(The marketplace),出售美聯社的獲獎新聞照片和歷史老照片等影像資源。第一批釋出的照片涵蓋了太空、氣候、戰爭以及熱點事件等主題。

“市集”中的每張NFT影像都包含豐富的原始數據信息,包括時間、日期、地點、器材參數等等,價格是不固定的。各個級別的藏家都可以在該平台上進行“無縫”交易,還支持在二級市場上通過信用卡等手段買賣。

早在去年,美聯社就已經開始涉足NFT領域。他們與全球最大的NFT交易市場OpenSea合作,拍賣了一些經典新聞照片的10件照片的藝術表現版本。此次推出自有的NFT平台,美聯社區塊鏈與數據授權總監德韋恩·迪索尼爾(Dwayne Desaulniers)表示:“175年來,美聯社記者用扣人心弦的影像記錄了全球最重要的事件……我們很自豪地將這些代幣化照片呈現給全球迅速增長的NFT攝影藏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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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聯社“市集”出售的NFT作品《火山灰》(Ashes)

2021年11月1日,西班牙加納利群島拉帕爾馬,一座房子被火山灰覆蓋。該幅作品簽名版售價0.27030以太幣(795美元,約合人民幣5053元)。Emilio Morenatti/美聯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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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聯社“市集”出售的NFT作品《餘燼》

2018年9月6日,美國加利福尼亞州Shasta-Trinity國家森林公園,一名消防員獨自站在山火餘燼中。該幅作品簽名版售價0.32300以太幣(950美元,約合人民幣6038元)。Noah Berger/美聯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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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聯社“市集”出售的NFT作品《餘燼》(3D版)

瑞典數字藝術家Marko Stanojevic對上圖《餘燼》做了藝術化處理,生成了一個3D版本音視頻,價格也水漲船高,達到4.08000以太幣(12000美元,約合人民幣76272元)。

NFT三個字母如今佔據了各大科技頭條,2021年被稱為“NFT元年”。NFT全稱是“非同質化代幣”(Non-fungible token),是一種基於區塊鏈技術的數字化憑證,無法被複製、替代或細分,數字藝術品是NFT最常見的應用場景之一。購買NFT作品後,相當於獲得了限量只有一份的作品版本,標誌著對該作品有唯一所有權。與普通數字藝術品不同的是,NFT作品被記錄在區塊鏈上,並且都可溯源、只能整體交易,其包含的數據在發布後便無法篡改。當然,照片、動圖、音樂、視頻、文字、刊物……“萬物皆可NFT”。

目前,整個NFT領域的拍賣記錄來自被稱為“Beeple”的數字藝術家邁克·溫克爾曼(Mike Winkelmann)。2021年3月11日,Beeple的作品《每一天:前5000天》在佳士得拍賣行以6935萬美元(約合人民幣4.5億)成交,他也憑此作品成為全球第三“貴”的在世藝術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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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字藝術家beeple的作品《每一天:前5000天》。這張圖是藝術家在13年間每天創作一幅數字畫作的拼貼集成,其中很多畫包含了對社會現實問題的思考和回應。圖片來源:佳士得官網

現在,全球攝影師已經開始把NFT市場作為照片的新出口。有國外媒體預測,攝影將成為2022年NFT的下一個熱門趨勢。在全球最大的NFT交易市場OpenSea平台上,“攝影”是一個單獨分類,已經出現不少攝影師和攝影師團體的主頁。

普利策獲獎者、美國《舊金山記事報》攝影記者斯科特·斯特拉贊特(Scott Strazzante)在一篇文章中講述了自己與NFT相遇的過程。

2021年8月,在觀望了大半年後,斯特拉贊特開始在OpenSea上出售自己的作品。第一個月,他以每張0.2ETH(以太幣)的價格賣出了近50張照片,在當時相當於40000美元(約合人民幣262400元)。當一件藏品售出後,買家在二級市場上每轉賣一次,作為這些NFT創建者的斯特拉贊特都會獲得10%左右的回報。

但入局NFT,本身也要承擔一定的成本。創作者將普通數字文件轉化成區塊鏈上的數字資產,這一“鑄造”過程需要費用,俗稱“汽油費”(Gas fee),作為區塊鏈上計算能量消耗的補償。這筆錢相當於交給平台的手續費,一般在幾十到幾百美元之間。如果作品賣不出去,就意味著手續費也打了水漂。在OpenSea平台上,賣家可以以低於100美元的費用鑄造一個NFT作品,這筆費用最終由買家承擔。

斯特拉贊特一次性發布了自己拍攝的三個項目,每個項目包含數十張照片。短暫地嚐到甜頭之後,很快他發現,作品的銷量在迅速減少。購買作品的藏家,幾乎都是為了從快速轉賣的過程中獲取利潤,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藏家,掛出的轉售價甚至低於購入價。“只有一個人是出於對藝術的興趣而購買,而99個人只是為了轉賣。”斯特拉贊特說。

不久,斯特拉贊特也從賣家變成了買家。他拿出自己NFT作品收入的一半來支持其他攝影師,同時購買NFT圈中很火的猿猴頭像系列。一張猿猴頭像要比普通的攝影作品貴得多,斯特拉贊特購買的“絕望猿猴主婦”(Desperate Ape Wives)頭像價值0.6以太幣(約合人民幣11496元),他自己的照片售價大多不過0.2以太幣。而位於NFT頭像圈金字塔頂的“無聊猿猴遊艇俱樂部”(Bored Ape Yacht Club)系列頭像,如今每張最低售價也要近200萬元人民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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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特拉贊特在NFT交易平台OpenSea上出售的攝影作品《共同的土地》系列。這個項目橫跨十幾年,記錄了時光變遷下,生活在同一土地上的不同家庭之間的連結。該項目曾在《國家地理》、CBS電視台等媒體發表。圖片來源:OpenSe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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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penSea平台上出售的“絕望猿猴主婦”(Desperate Ape Wives)系列頭像。整個系列中有10000個不同的頭像,售價在0.3—777以太幣之間。777以太幣相當於約1489萬元人民幣。從圖像上看,便宜的和昂貴的“猿猴”之間只是服裝、表情、配色不同。圖片來源:OpenSea網頁截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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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FT領域最受歡迎的“無聊猿猴遊艇俱樂部”系列頭像,目前最高售價達到18880以太幣,約合人民幣3億6000多萬元,最便宜的也要100以太幣,接近人民幣192萬元。圖片來源:OpenSea網頁截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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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加密朋克”(Crypto Punks)系列頭像也是最受歡迎的NFT頭像系列之一,定價同樣不菲。圖片來源:OpenSea網頁截圖

像斯特拉贊特一樣擁抱NFT的攝影記者還有不少。《國家地理》攝影師、馬格南前成員邁克·克裡斯托弗·布朗(Michael Christopher Brown)是其中一員。他的攝影足跡遍布全球,主題涉及戰爭、衝突、性別與種族權益等等。他在OpenSea上發布了4個攝影項目,其中交易量最高的項目售出了6.5比太幣。他本人也經常在其他社交平台宣傳自己的NFT作品。

女攝影記者兼電影製作人芭芭拉·戴維森(Barbara Davidson)在另一NFT平台Foundation上開設主頁,發布了疫情主題的攝影項目《大流行的證據》(Pandemic Evidence),共20張,照片內容是在洛杉磯街頭同一地點拍攝過往戴口罩的路人,不過反響平平,只賣出了五分之一。

雖然NFT為新聞攝影提供了一個新平台,但攝影記者在NFT世界中並非有優勢的創作者。

斯特拉贊特觀察到,從內容上看,風景類、街頭類攝影師的作品更好賣,其次是藝術類和紀實類。他表示,目前NFT領域的攝影記者並不多,可能是因為許多人並不擁有他們大部分作品的版權。此外,攝影記者的NFT售價,大都不如其他攝影種類價格高。

在NFT領域,攝影類作品或許不如數字藝術那樣搶眼,但這個新平台已經讓不少攝影師從中受益。出生於1992年的美國攝影師賈斯汀·阿韋爾薩諾(Justin Aversano)可謂NFT攝影的代言人之一,他最有名的項目是以雙胞胎為題材的《雙生火焰》(Twin Flames)系列,項目起源是紀念他去世的雙胞胎。去年11月,《雙生火焰》中的第49號作品經過兩輪轉賣和競拍,最終以871以太幣的價格售出,創下了當時NFT攝影作品的銷售記錄。阿韋爾薩諾隨後將大部分收入投入到一個攝影基金中,用於回饋和培養更多的NFT攝影師。

如今阿韋爾薩諾的身份早已不止於攝影師。他創辦了一個專門致力於NFT攝影作品策展和發布的平台“量子藝術”(Quantum Art),為攝影師和NFT藏家搭起橋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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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871以太幣售出的作品《雙生火焰》(Twin Flames)#49。畫面中的女士手持她的雙胞胎另一半的死亡證明,是整個項目中唯一一張只有一名雙胞胎出現的照片。《雙生火焰》項目的創作從2017年5月持續到2018年7月,攝影師走訪全球多個城市,尋找雙胞胎影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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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雙生火焰》(Twin Flames)#49。在OpenSea上,這幅NFT作品售價已經達到100786以太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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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雙生火焰》(Twin Flames)#83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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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韋爾薩諾創辦的“量子藝術”平台上的部分NFT攝影作品。

墨西哥攝影師亞歷杭德羅·卡塔赫納(Alejandro Cartagena)也是NFT攝影領域的佼佼者。他最著名的系列《50個拼車者》(The 50 Carpoolers)以俯拍的視角記錄了拼車出行的勞動者影像。這組作品早已在全球多地展覽過,線下的成功延續到了虛擬世界。卡塔赫納有一個專門展示NFT作品的個人網站,不僅展示他在過去十幾年中拍攝的、如今已轉化成NFT的項目,還有他收藏的其他NFT作品,以及在線NFT展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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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歷杭德羅·卡塔赫納的NFT作品《50個拼車者》(The 50 Carpoolers)。圖片來源:Foundation網頁截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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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歷杭德羅·卡塔赫納的NFT作品《城市的盡頭》(The End of the City)。這一系列作品花費10年時間創作,與藝術家Fernando Gallegos合作,記錄了拉丁美洲城市在追求現代性過程中出現的衰敗情景。圖片來源:Foundation網頁截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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講述墨西哥城鎮化的獲獎作品《房屋所有權小指南》(A Small Guide to Homeownership)。2021年,卡塔赫納憑藉該項目成為德意志證交所攝影基金會獎的4名候選攝影師之一。圖片來源:德意志證交所攝影基金會官網

攝影師艾薩克·懷特(Isaac Wright)(網名“Driftershoots”)的作品或許更有互聯網氣質,極具視覺刺激。在項目《跟著板鞋看世界》(Where My Vans Go)中,他穿著Vans板鞋攀爬到各處摩天大樓樓頂,畫面令人驚心動魄。懷特曾經的身份是一名傘兵,登高探險不在話下。如今他是NFT攝影領域銷量最高的攝影師之一,這讓他將更多資金投入創作和藝術社區的交流中。在一篇採訪中,懷特表示:“(通過NFT)讓藝術家獲得財務自由,是在為更好的藝術做投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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攝影師Isaac Wright的NFT項目《跟著板鞋看世界》。整個項目包含123張在不同高點拍攝的照片。圖片來源:OpenSea網頁截圖

這些成功的NFT攝影作品大多有一個共性:整個系列都是由數十個甚至數百個有共通性的畫面組成的,其中任何一張拿出來,都是質量不低的作品。無論是怎樣的題材,都注重體現畫面色彩和美感。而成功的NFT攝影師,也都不避諱談錢。卡塔赫納表示,在NFT出現之前,他就一直在尋找能將贊助者和攝影師連接起來的途徑。如今,他不僅靠自己的NFT作品賺錢,還創辦了一個名為Obscura的社區,其中有約50名贊助人,每季度可以為8位攝影師提供每人5萬美元的項目預付款,幫助他們開展NFT攝影創作。

不過,NFT攝影作品火不火,跟專業程度似乎沒有必然聯繫。今年1月,一名印度尼西亞大學生Ghozali發布的自拍系列引爆了NFT圈。他發佈在OpenSea平台上的照片系列“Ghozali Everyday”(Ghozali 的日常),包含900多張照片,是他在18歲到22歲(2017—2021年)這幾年間每天在電腦攝像頭前的自拍。每張自拍的初始售價僅為0.00001以太幣(約3美元),卻在不到一個月內總共賣出上百萬美元,就連Ghozali本人也不知道人們為何對他的自拍如此狂熱。從照片本身來看,統一而有辨識度的畫面是一個傳播優勢,而一張不能再普通的面孔,或許剛好戳中了web3.0時代人們對去中心化的渴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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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Ghozali Everyday”系列。該項目成名之後,出現了卡通版、像素畫版,還有人把Ghozali的推特截圖製成NFT發售。圖片來源:OpenSea網頁截圖

在國內,攝影界也開始在NFT領域發力。新華社在去年12月宣布,免費發放以2021年精選攝影報導為主題的中國首套新聞數字收藏品,預發行11張,每張限量10000份,另有一張只發行一份的特別版本,照片主題包括建黨百年、航天發射、奧運首金、疫苗接種等。同樣在去年年底,視覺中國推出視覺藝術數字藏品平台“元視覺”,首發著名紀實攝影家解海龍的照片《我要上學》(“大眼睛女孩”),售價199元,限量的10000份,很快被搶購一空。

可以看出,NFT在國內的展現方式有些許不同。國內平台規避了NFT的金融屬性,統一稱作“數字藏品”,其二次交易也受到嚴格限制,只允許買家收藏。一些二級市場炒作的現象雖然時有發生,但監管總是隨之而來。此外,國內的數字藏品交易平台只允許使用人民幣,無法使用加密貨幣。因此,國內數字藏品的定價大都比較合理,運行也更穩健,不會出現一張頭像幾個億的天價。

NFT在全球的興起,讓攝影作品的展示和變現更迅速,攝影師和藏家之間的關係也更加扁平化。在NFT的助推下,攝影的商業化成為更加正當的概念,在適當的機制下,作品在流通中會不斷升值,為創作者帶來持續的收入。此外,攝影作品的版權也得到了更好的保護,其價值得到了應有的認同。

在社交網絡時代成名的攝影師們,雖然曝光量提升了,但收入模式仍是不穩定的。卡塔赫納在一次採訪中提到,自從互聯網出現以來,攝影作品就在不斷貶值,圖像的巨量流通並未為攝影師帶來相應的收入。他認為,在元宇宙時代的第三代互聯網,這一現狀將得到改變。

但作為一個進入大眾視野只有一年左右的概念,NFT市場還存在一些潛在的危機和挑戰。例如,看似方便的在線NFT鑄造過程,實際上會持續“增碳”,對生態環境造成損害;在資本的競逐之下,也不可避免地會出現一些投機炒作行為。一些看似大同小異的作品,價格卻相差幾十倍、數百倍,它們是否真的有如此高昂的價值,也讓人存疑。被鑄造在區塊鏈上的NFT,也不是絕對安全的。前不久,周傑倫價值300多萬人民幣的“無聊猿”頭像被盜,在1小時內被轉手數次,引發了一陣關於NFT安全性的熱議。

一些國外攝影師在NFT平台上大展身手,乾脆把社交媒體的網名改成了“NFT攝影師XXX”。我們暫時還無法確定,這樣的身份認同可以存在多久。還要面對的一個事實是,並非所有攝影作品的氣質都能與NFT世界兼容,而在NFT平台上大獲成功的作品,也未必與藝術家在現實世界中的成就和影響力掛鉤。要通往NFT世界,必不可少的還有商業經營能力,以及個人營銷能力。

或許更重要的是,NFT除了為攝影師提供獲利的新途徑外,還作為一個交流平台,讓更多攝影作品得到展示,並激發了行業內的多元對話。尤其在近兩年疫情隔絕物理空間的背景下,關於藝術的交流與交易,更多地在虛擬空間發生,NFT成了一個很好的載體。而新聞攝影在NFT平台上能走多遠,還需要時間的驗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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